第六牧區 方思涵

我來自單親家庭,爸爸媽媽在我三歲時離婚,從小由媽媽撫養長大。很幸福的是,我的媽媽是基督徒,她帶我去教會參加主日學,當時我只覺得那裡是個好玩的地方,還有糖果餅乾吃。漸漸長大,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,國中開始,我很害怕與人相處,常常躲在棉被裡哭。學校不再是開心的地方,是一個個惡夢的循環……。

社交——在學校是很重要的事,我對社交的擔憂更甚於學業,雖然不是沒有朋友,但總是沒自信,覺得自己很爛,只能當一個邊緣人;沒有安全感,只有在朋友身旁,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。在學校,也有同學不成熟會拿別人開玩笑,尤其是那些成績不那麼優秀、長相不那麼漂亮的人。班上像個階級社會,頂層的人是會社交、會聊天,會跟大家打成一片;而最底層的,是會被取笑欺負的,而我,算中低吧!支持我讀書的動力是排名,只要我在排行榜上,別人就不敢欺負我,成績成了我唯一的自信。我越來越自卑,只覺得鏡子上的自己好醜、很弱。為什麼有人可以跟別人相處的那麼愉快,而我卻越來越害怕,我也不想一成不變!

到了高中,感謝神讓我考到一個滿意的學校,我想要重新來過,心裡想或許同學們的成績比較好,個性、行為都會比較正面吧。確實,高中和國中不一樣,每個人都很認真讀書,一群一群的玩,也有人從不與人交流,但班級氣氛融洽,我漸漸地感受到老師與同學的善意。但開學的第三天我又哭了,新認識的朋友跟別人聊天,我怕她不理我,害怕又會回到國中的狀態。我不斷的比較自己與他人,非常失落,也覺得人跟人的感情很淡,一沖就散了。

我漸漸習慣用遺忘代替哀傷、用裝傻代替寂寞、用想像排解孤獨、用面具隱藏懦弱。從小到大,我有數不清的朋友,嗯!當然是想像的。說來好笑,我曾經創造整個班級、整個劇團、樂團,每個人都有名字,而我是那個最厲害的。這種幻想,到高中還是持續的。我內心有很多的小劇場,我是主角,扮演著不同角色,這些主角的共通點都是有人陪伴,最終也成為成功的人。寂寞時,我就享受著這種幻想的幸福,或許,用這種方式才能使我走過那些傷痕累累的過去。

靠自己是完全沒有用的,我讀了許多相關書籍,甚至研究起社交焦慮症,嘗試改變,但本質沒變,心中仍有無數的孤寂。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上帝差遣教會輔導,她就像天使一樣,帶我讀聖經、禱告,跟她在一起很有安全感。第一次感受到,在視訊螢幕前的我,是如此的亮麗與自信!老實說,從小到大,我去過不少教會,真正記的起來的聖經故事寥寥無幾,有時和輔導一起讀經禱告,也快睡著,但每次都感受到很大的溫暖,這個溫暖一定是上帝賜予的。輔導說:上帝一直在叩門,是我自己驕傲,關緊心門,不讓祂進到我的內心……。

從小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,或許我一輩子都要忍受著孤獨。那天,聽完輔導的見證,很感動!她要我做個禱告,我一說「上帝,我想要觸摸到祢」就哭了,沒來由的,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。或許是把我過去遺忘的、裝傻的、藏在心裡的都哭了出來,像個小孩一樣,無法用言語表達,只能不斷地哭……。那晚,輔導鼓勵我接受洗禮,而我猶豫的是:我覺得我很爛,沒讀聖經,也常常缺席主日禮拜與小組,上帝真的會幫助我嗎?而且世上這麼多可憐人,我壓根只是滄海中的一粟,祂應該去幫助那些在戰亂中的孩子、離異的婦女;我很幸福,不必也不配受到上帝的幫助。但祂給我勇敢,讓我面對過去,拾起遺忘的記憶碎片,擦拭它,並且好好的收好,我承諾一生一世要跟隨祂。我無法援引任何聖經經句,無法說出什麼大道理,而且這也不是什麼神蹟奇事,只是一個小女孩日日夜夜心中的呢喃與改變。

這個故事的開頭,是可悲與不堪回首的,但我相信一切都是上帝最好的安排,唯有經歷這一切,我才有現在溫和的個性,也讓我更珍惜朋友。那天,我與媽媽抱在一起哭,累了睡著了。睡夢中,上帝抱著我,就像抱著小小的嬰孩,祂溫柔的看著我。雖然我不完美,還如此的軟弱,但祂完全接納了我!

那天,我終於碰觸到了上帝,心中也帶著堅定,期望對祂有更多的認識,與祂有更深的交流。

 
 
台灣基督長老教會重新教會版權所有
Copyright@2005 CSPC. All Rights Reserved.